扁豆双禽长颈瓶。

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吕品田。

在醴陵众多瓷器中，有一件极为耀眼的国宝，就是那件在1915年巴拿马太平洋万国博览会上摘得金奖的扁豆双禽长颈瓶，也被称为巴拿马瓶，它可以说是醴陵釉下彩早期作品中的一张代表性名片。在艺术理论家吕品田看来，它不仅开醴陵釉下彩绘现代形态的先河，也是一件富有创新色彩的清新之作，在那个积贫积弱、社会动荡不安的年代散发着自己的淡然芳馨。

“用现在的话说，很‘潮’，很清新”，聊起对醴陵名瓷扁豆双禽长颈瓶的直观印象，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吕品田在接受采访时颇为感慨。“如同这件作品所显示的，在窑口林立的现代中国，醴陵窑能够异军突起，并且在工艺上独树一帜，这太了不起了！”

这件扁豆双禽长颈瓶（巴拿马瓶）就是这一时代背景下的代表作品。吕品田认为，作品的装饰布局与瓷器的造型结合巧妙，比较和谐，做这件作品的醴陵匠师应该是在努力追求一种雅致的风格，力求一种淡雅的画风，红色似乎被故意减弱了，以至蓝色、绿色和黄色相互融合，强化了画面的和谐统一。“这件作品虽然设色丰富而不乏对比，但看起来却十分淡雅”，他说，这种雅致的图案化风格可能受到一些日本装饰的影响，因为当年的醴陵瓷业学堂聘请过日本技师，日本瓷绘就比较图案化。当然在整体格局上，它还是沿用了中国折枝花的处理方式，保持着中国花鸟画的造型格式，这是占主导地位的，只是一些局部处理受到日本风格的影响。

吕品田接着评价道，这件作品在艺术把握上是比较综合的，它能够汲取古今中外的一些艺术因素，并在这基础上创立现代醴陵瓷的地方风格。可以说，糅合了中国花鸟画的工笔和写意手法及图案化处理的特色面貌，在二十世纪初的醴陵瓷上已初步呈现。

“这件作品揭示了整个醴陵瓷后来的装饰格局，或者说开了醴陵釉下五彩瓷绘艺术风格的先河。”吕品田夸赞道，“这样的作品，在当时中国陶瓷装饰格局里头，是很跳跃很闪亮的。因为它充满一种清新之气，有一种彰显时代感的清新面貌，让人眼前一亮！”

吕品田认为，任何艺术品的价值都要放在其历史语境中考量，对这件瓷瓶也应如此。清末国家积贫积弱，一批仁人志士希望励精图治、实业救国，奋起直追西方强国。醴陵瓷业学堂和瓷业公司的成立，就是在当时的实业救国大潮下产生的。虽然时局动荡，但是生活在醴陵的陶瓷匠人能够心无旁骛，安然于陶瓷艺术“泥与火”的创作，需要多么沉静的胸怀。扁豆双禽长颈瓶上所绘扁豆紫花丛下一对竹鸡游憩其中，悠然自得，栩栩如生，反映出作者充满民族气息的审美意识和健康淳朴的情怀。其釉面晶莹润泽，色彩沉稳典雅，犹见一百年前先辈们用心之良苦，技艺之精湛，匠心之操守。

“扁豆双禽长颈瓶在当时来说使用了各种新技术，有一种基于技艺创新的清新时代面貌。这件瓷器的工艺水准是很高的，现在来看依然有很强的审美感染力”，吕品田接着评价道。“要知道，那个时代盛行仿古风”，在那样一个大环境中，醴陵能够推出这样一个瓷器来，是很大胆、很新颖的，是很“潮”的一件事情。

这件作品是醴陵瓷业崛起的一个见证。吕品田认为，它见证了当年在偌大的一个中国，在窑口林立的瓷业体系中，醴陵依靠继承和创新、依靠借鉴和融合各方资源而崛起，独创自身艺术特色，创造了当代重要陶瓷产地的奋斗历史。它虽是早期作品的代表，但由之可见醴陵釉下彩瓷的现代风范就此确立，并在以后的瓷艺中一脉相承、发扬光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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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品田，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、博士生导师。全国文化名家暨“四个一批”人才，中国美协理事及理论委员会副主任，中国工艺美术学会副理事长；曾任《美术观察》主编、中国工艺美术馆馆长、中国非遗保护中心副主任、中国艺术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兼研究生院院长。